前些天女儿在准备实习工作的几个面试，我和先生在Skype上给她讲了些需要注意的地方，现在来写写我２０多年前第一次在美国正式申请工作的情形。
毕业前夕，我去一家大连锁零售公司面试（这里且叫它Ｆ公司）。那几天我共有三个面试，Ｆ公司是第二个。我申请的职位是总部某个部门的总管助理，得到面试通知后，我兴冲冲地赶去总部办公室。
面试官是人力资源部的一个小头目，名叫莱瑞，三十五岁左右。那时Ｆ公司正在大规模扩展，需要招收很多雇员，从管理人员到店里的销售人员，各个层次都在招，人力资源部门非常忙碌。我在休息室里等的时候，就看见莱瑞进进出出，不知怎么第一眼就很不喜欢这个人，我想这是因为他说话、走路都有一种高高在上的腔调。但我是应聘者，我告诉自己，无论如何都要把姿态放低，我的目的是要拿到一个job offer。
进了莱瑞的办公室，寒暄过后，他根据我的简历问了些问题，说要看我的高中成绩。我听了觉得很奇怪，因为我的简历上写明是即将毕业的硕士生。我告诉他说：我可以给你看大学本科和研究生的成绩单，今天回家就马上传真过来。
莱瑞坚持说，所有的申请者，我们都要看高中成绩。我心里觉得好笑，差点想问，你们小学成绩要不要看？嘴里也只得应允：好的，我会一起发过来。其实，我的高中成绩单只是自己保存了留作纪念的，从来没有派上过用场，根本没有译成英文。
谈到这里，我已经觉得这个莱瑞的水平实在不高，心里有些诧异，一家不小的公司，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力资源官。这时我对这家公司已经有了一点负面的看法。
接下去他话题一转，问道：“你结婚了没有？结婚后五年之内要不要孩子？”
我更吃惊了，这些问题，且不说我没有预料面试官会问到，连我自己也还没认真思考过。更重要的是，在美国，招聘面试是不允许问这种个人问题的，例如婚姻状况、孩子、出生地、健康状况，等等，这些都是不合法的问题（每个州的法律略有不同）。不但面试时不能问，在聘用后仍然不可以问。怎么他连这个都不知道？
怎么回答才好？我瞪着眼前这个讨厌的人，脑子飞快地转动起来，模棱两可地说：“也许会要孩子吧！”这是实话，我是一直喜欢孩子的。
“那会不会影响你的工作？”他又紧追着问。
我想了想，按照中国人惯有的思路回答：“不会的，或许我母亲可以帮我照看孩子。”这话刚说出口，我就知道上了他的圈套了。果然。
“请你母亲看孩子？那也太不公平了吧？你的孩子为什么要让你母亲照顾？”
他这副居高临下的教训口气，让我实在忍无可忍，我礼貌但义正词严地对他说：“对不起，我的孩子让谁来照顾，那是我的个人问题，和工作没有半点关系，你有资格来教训我吗？”
说完这话我自己也愣住了。我原是放低了心态来应聘的，没想到竟然一时冲动，说出了这样的话，这下子全完了。
以后的情形我不太记得了，总之是莱瑞道歉，我客客气气地告别出来。男友在楼下大厅里等我。他已经工作了几年，有不少面试经验，听了我的叙述后说：“他问的问题不仅不专业，而且还是犯法的，更不用说教训你了，这人没水平。其实他一开始问你什么时候要小孩，你就可以拒绝回答，这是你的权利。当然你的面试也许就当场完蛋了。”
当时我的第一个面试还没有回音，我正开始专心准备第三个，另外还有其它公司到我们系里来招聘，我忙着提交简历，很快把Ｆ公司丢在脑后了。没想到隔了一天，莱瑞的上司，即ＨＲ部门的负责人，打电话到我家里。他第一句话就说：“我想知道前天你和莱瑞的面试，你感觉怎么样。”
这又是我万万没想到的，支吾了几秒钟，我想反正我对Ｆ公司不抱希望了，说实话，我对这家公司早失去了好感。于是我决定把自己的感受全盘托出告诉他。他很耐心地听完，说：“对不起，因为近来ＨＲ部门忙得不可开交，前天的面试官又生病，所以临时到地区办公室调了莱瑞来帮忙，他问的问题确实不专业、不合适，当面评判更是不应该。”
我又提起莱瑞要看高中成绩单的事，他笑了起来，说：“不是这样的，我们只要求看销售人员求职者的高中成绩单，而管理职位必须是大学本科以上的学历。这是莱瑞的错误。”
他又解释说：“莱瑞的任务是初选，第二轮面试由我来进行。恭喜你，你已经通过了莱瑞这一轮，他把你推荐给我了。明天请你再来和我面谈。”
我一面听着他的话，一面在心里打着主意。说实话，Ｆ公司让我倒足了胃口，谁让这个莱瑞破坏了公司形象呢！我还没毕业，不急，我很自信还有其它选择。于是，我在感谢他的电话之后，很干脆地告诉他，对不起，我意识到自己不适合Ｆ公司，所以我决定收回申请，不再继续了。
我把这段对话告诉男友，他说：“喔，你的心气很高嘛。不过，如果我是你，我也会这样做。”
打完这个电话的当天下午，我就收到了第一个面试的聘用信：我有工作了。
*****
每年都要种的室内水仙：
Maranta, 一种观赏叶植物，喜欢它叶子上的图案：
蟹爪兰：
*****